2013年7月20日 星期六

Moments

早晨開車到學校的路上,看著路燈熄滅的瞬間。







「老師,教師節快樂。」

雙手捧著一小束玫瑰花。








『同學們,講一下我們應該如何保護家人。』

「爸爸打媽媽的時候,跟他說不要打媽媽。」







『同學們,我們今天做父親節卡。』

「老師。我沒有爸爸。」






『爲什麽沒有交功課?』

「我有交...」淚眼汪汪。

『可是我沒有收到。』

「我有交......」委屈地哭。

幾堂課過後,我在另一班教科學。

她笑著跑來說 「老師我找到我的簿子了!在書包裏面!」







「老師,我的手很癢。」







「老師!她的耳朵流血!」驚慌的表情。

(我看一看)

『沒事。那不是血。』

那是耳屎。






「羅老師,明天見。」三紅班最頑皮的男同學放學時笑著對我說。

那是羅老師最後一個明天了。






「老師,你給我的巧克力我一定不會吃的。一定不吃。」

『不吃?壞掉怎麼辦?』

「我要等。」

『等它壞掉啊?』

「我要等你回來。等你回來才吃。」







同學們的眼淚。




下午五時回到無人的辦公室,離開前辦公桌上躺著一片狼藉。寫了一本本堆積的紀念冊,短短幾句話將成為我們這三個月僅有的紀念。羅老師在每位同學的華語作業畫了個笑臉,希望下週一你們打開作業的時候,一個小笑臉可以驅走你們每個星期一的藍色憂鬱。或者,想留點什麽讓你們感覺其實我還在。接近傍晚六時,四周都是淡淡的橘色。結束籃球校隊練習的他們偷偷溜到樓上的辦公室,圍著我的辦公桌,童言童語。

「老師老師,我也要寫字給你。你現在不可以看。回家看。」寫完便把字條塞進我的筆盒。

大約七點,四周轉換成很淺很淺的灰色。他的外婆在學校大門大喊他的名字說該回家了。




長大后你就會知道,我們一輩子都在練習道別。


「起立,行禮,謝謝羅老師。再見。」


2013年7月12日 星期五

週五小記

星期五,豔陽高照。


一個找不到停車位的下午,與學校的的同事聚餐,歡送一位即將調職的老師。十餘人分為兩桌,不幸被拉到與學校高層同桌進餐(因為沒人願意),對於校長幫忙夾菜的熱心恭敬地回應謝謝,小心翼翼地為老師們倒茶。進入這個教學圈子後歷經了一些新鮮事,這頓午餐像是潛入并窺看老師們的一貫相處模式。工作之後漸漸明白一些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之道,慶倖所處於的環境人際並不複雜,和諧且歡樂。

下周是阿琪老師在學校的最後一周。毫無依戀地離開,然後細嚼慢嚥我這漫漫長假的最後一份自由。


Even the sky is crying.

2013年7月1日 星期一

又迷路了


冬。下午四點就漸漸入夜的倫敦。



冬天的下午總是昏暗,眼前的景象因為沒有陽光而顯得灰濛濛一片,我獨自穿梭在倫敦街道,好冷。同樣的街道指示牌不經意地出現在我眼前好幾次,當下在心裡默默地問自己剛剛不是來過了嗎。眼看手錶的分針走了兩圈,而我一直都不曉得我在那個城市究竟饒了幾圈。回家后,我偷偷地告訴她「怎麼辦,我是路癡」。

其實走了兩個小時不全因我極差的方向感,僅因為我還有時間迷路,而我便放任自己借由短暫的迷失去尋找自己。當我不急著去探索每條路的對與錯,迷失的那一段路是很自由的。所以它才會那麼那麼長。


我再次失去方向,而我這次已經沒有時間迷路了。這幾個月來常常這樣,那個十年後的自己和現在的我一直在互甩耳光,婆說婆有理。此時,電腦螢幕彈出對話框,部份縈繞於心許久的憂慮隨著鍵盤的敲打漸漸崩落,卻始終沒能煙消雲散。某些時刻會自言自語說可以不可以停止想辦法,然後坐在地上跺腳大哭說怎麼辦怎麼辦。

最後,那個她跳出來狠狠地甩了她一記耳光,她便馬上忙著尋找出口。